言感是個活的很真實的人，天生的個性使他早早的察覺到人心的險惡，在這個個性社會上連番受阻。

超危險級別個性擁有者，犯罪預備役的代言詞，言感幾乎沒有去過什麽人多的地方，一直都在自己單獨一個人，孤獨的沈默的活著，個性帶給他的好處大概就是能夠更加清晰的看出一個人的內心吧。

喜歡也好仇恨也罷，沒有什麽可以瞞過他。

這也是言感在一瞬間楞住的原因。

“綾小路？”言感看著費奧多爾，“先生你認識綾小路？”

費奧多爾瞥了他一眼，深紫色的眸子裏帶著一點意味深長，“你知道了？”

猛地住嘴，言感繼續後退，因為驟然聽到綾小路的名字，他差點忘了面前這個人是一個頂級的危險者，是不亞於敵聯盟的瘋子，而且隱藏的很嚴實，如果不是他的個性的話，沒有人能註意到。

但是……但是！

為什麽會在內心世界出現綾小路的名字啊？

言感默默蹲在墻角，眼睛盯著像是在思考什麽的費奧多爾，雖然說不應該探究這些，但是他真的很好奇，這個人是綾小路清隆是什麽關系。

他能夠感知到人類內心最熱烈的追求和最真實的情緒，所以說他能夠感覺到，這個人喊綾小路的名字時帶著和前面不一樣的熱情，和白布上的一滴紅血一樣明顯又突兀，仿佛是腐爛的泥沼中長出的一朵紅花。

他的世界充斥著黑暗，漫步著迷霧，他的性格偏執又病態，帶著常人無法理解的瘋狂，但只有綾小路不一樣。

“所以你真的聽到了？”費奧多爾卻不打算放過他，他盯著言感，“你聽到了綾小路的名字。”

費奧多爾一步步朝著墻角的言感走去，風吹起了他的鬥篷，在那一瞬間，這個人似乎不再隱藏，而將他最真實的一面表露出來。

像是吐著信子在地面上游行的毒蛇，周身冰涼，帶著漂亮的花紋，咬一口就能讓人毒發身亡。

“餵。”

拯救了這一切的是身後熟悉的聲音，費奧多爾轉頭朝著英雄門口看了一眼，綾小路清隆單肩背著書包站在那裏看著他，金色的眸子裏帶著警告，他笑了一下，接著禮貌的轉過頭來和言感道謝。

“謝謝你幫我了解自己的內心，我們下次再見。”

綾小路清隆走過來，他蹲下身子看著言感，“你沒事吧？”

“嗯，沒事。”言感看著綾小路清隆，突然他笑了起來，“真是嚇了我一跳啊，太嚇人了，綾小路，你知不知道我剛才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變成一個滿腦子都是把這個世界毀掉的大魔王，和他一樣。”

綾小路清隆朝後瞥了費奧多爾一眼，費奧多爾回以淡定的笑容。

這人完全不覺得這個想法有什麽錯。

扶著墻站起來，言感沖他揮手，“我走了，再待下去我很快就會被同化，請和我保持距離！”

說著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很輕很淡的微笑，像是天邊溫暖的陽光，不刺眼，也不熱烈，“綾小路，恭喜你，你不再是石頭了。”

看著言感迅速離開的背影，綾小路清隆歪歪頭，有些莫名其妙。

他和言感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但在認識的所有時間裏，他評價綾小路清隆的形容無一例外都是石頭，他總是帶著文藝腔來評價著綾小路清隆的內心，帶著和煦又溫柔的笑容，說他就是一顆石頭。

已經不再是石頭了嗎？

“石頭是什麽？”費奧多爾湊過來看著他，“你認識他？”

“言感，一個作家。”綾小路清隆聲音平淡的解釋，“個性是可以感知到人類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情緒，所以他已經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費奧多爾點點頭，他微微瞇起眼睛，“比起這個我其實更在意另一件事。”

“什麽？”

“他說在我心裏聽到了綾小路的名字。”費奧多爾的聲線優雅，帶著一股磁性，像是在邀功一般，“既然他能夠聽到一個人內心最深處的聲音，結果在我的內心聽到了綾小路的名字，這說明了什麽？”

“這說明了我把你放在了我的內心深處，綾小路，你感動嗎？”

綾小路清隆瞥了他一眼，“哦。”

“太過分了綾小路。”費奧多爾湊過去，吐息中帶著一點顫抖，那些被包藏在皮囊下的黑暗被盡數剝離，“我親愛的朋友，我已經被你牢牢捏在了手心裏，這個世界惡心的我發狂，我卻在為了你壓制，難道這還不值得感動嗎？”

“你大可不必為我壓制，你想瘋就瘋，和在橫濱一樣也沒關系。”綾小路清隆推開他，“只要你別和我扯上什麽關系，我管你去死。”

費奧多爾看著綾小路清隆的眼睛，片刻後他緩慢的把綾小路清隆抱在懷裏，他閉上眼睛，手臂在收緊，像是在抱著什麽溫暖的珍貴東西。

“不要。”他說：

“你可是我的太陽啊，怎麽好讓你離開我空洞無望的世界呢。”

……

‘斯坦因’的亡靈歸來，這件事終究還是沒有瞞住媒體，大批的媒體發出報道，在一瞬間這件事傳遍了整個霓虹，民眾們創建了斯坦因的論壇，並開始談論這件事的發生，當年被一網打盡的錄像也重新出現，傳遍的遍地都是。

謠言愈演愈烈，甚至已經有人開始造謠‘斯坦因’的歸來是為了訴請這個英雄世界，將那些不配當英雄的人清理掉。

因為在網絡上的匿名性和隱藏性，那些外表下的真實逐漸覆蘇，帶著讓人驚嘆的黑暗和扭曲，一點點的傳播，像是瘟疫一般散播到了整個世界。

「真是的，這些英雄到底在做什麽？到現在還有人死，為什麽死的不是英雄，反而是我們這些納稅人！」

「斯坦因的死不會是個騙局吧，而且我可聽說了，只有心有不甘的人才會化成鬼。」

「英雄都去死吧！他們哪裏比得上歐爾麥特一星半點！」

此類話語數不勝數，多到讓人驚嘆的地步，當然，這也是不正常的，事件傳播只有兩天的時間而已，就擴散成這個樣子，一定有人在背後做推手，將所有的一切往極端上推。

“好過分！他們怎麽可以這麽說！”綠谷出久看著電腦上的言論，一副義憤填膺馬上要被氣哭的模樣，“明明英雄們都在努力保護大家。”

綾小路清隆坐在旁邊的桌子上看著手裏的書本，“因為沒有抓到兇手，還讓消息被扭曲擴散了吧。”

這就是這個英雄世界最無力承受的一點，英雄們以人民的支持來奠定基礎，確立地位，但一旦人類的懷疑誕生，那麽幾乎所有的英雄都會被完全摧毀，看上去英雄站在最高點，其實他們才是最被動的。

“但就是這樣，他們也不應該說這樣的話，難道平常時候英雄沒有保護他們嗎？”

綠谷出久不明白，他疑惑的看著綾小路清隆。“綾小路，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他們蠢。”綾小路清隆聲音散漫的回答。

“唉？”綠谷出久歪歪頭，“沒有了嗎？”

“沒有了。”

有些奇怪的撓撓頭，綠谷出久繼續看那些帖子，“對了，綾小路，那個很可怕的，和你住在一起的先生去哪裏了？好像我今天過來後一直沒有見到他，這種時候出門會很危險吧。”

“因為他知道你很害怕他，所以就出門了。”綾小路清隆翻了一頁書。

“唉？！”天生膽小溫柔的西蘭花差點被嚇得蹦了起來，“為了我？！”

綾小路清隆合上書嘆了口氣，“騙你的，他有事，快繼續看你的英雄專欄。”

此時此刻，被惦記著的費奧多爾坐在一家咖啡廳的包廂中，他耳朵上帶著無限耳麥，手中不斷的敲擊著鍵盤，但就算是被人從背後看也完全看不懂，那些字符無規律的排列在屏幕上，像是小孩子胡亂的塗鴉。

“真的可以嗎？”耳麥中傳來長刀元的聲音，“當然先生我不是質疑你的意思，您幫我一步步往上走，我實在是太感謝你了，但是，這一次，這樣做真的沒問題？”

“放心吧。”費奧多爾微微勾起嘴角，“我理解你擔心如果沒有完成委托會支持率下降，但只要讓民眾們理解，這是一個就算是第一英雄來都無法解決的案件，那麽你的支持率就不會下降了。”

長刀元覺得哪裏不對，又覺得哪裏都對，“好像，是這樣沒錯……”

“聽我的，你想想我之前教給你的方法，哪一次出過錯？”

對面好像終於放心了，說了好幾句感謝的話語後掛斷了通訊，費奧多爾停下敲擊鍵盤的手。

“只要所有英雄的支持率全部都下降，那麽就看不出你的支持率下降了，這不就是最好的辦法嗎？”

他把手放在下巴上，深紫色的眸子裏帶著一點笑意，“那麽，如果抽掉根基的話這個世界還能運轉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就承認好了。”

“對了。”費奧多爾擡起頭來，“為了慶祝清隆願意讓我喊他的名字，多點一杯咖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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